□ 劉安龍
中國古代文人的耕讀情結(jié)濃烈。“半榻暮云推枕臥,一犁春雨挾書耕?!遍e適、悠然的生活畫面撲面而來,讓我等心生向往。然而,現(xiàn)代人生存條件有限,能夠把耕和讀作為日常生活主流的,畢竟是少數(shù)人。
在城里買房那年,執(zhí)拗地堅持買了頂樓。投入幾萬元后,一個休閑兼花園、菜園的所在呈現(xiàn)在生活面前。一年四季花不斷,時鮮果蔬走馬來。倒也讓我體會出了耕種和收獲的別樣快樂。
豬年末尾、鼠年開初,一場始料未及的新冠肺炎瘟疫光顧,生活突然變得異常簡單、逼窄,沒有了周末出游,沒有了工余聚會胡吹海侃,沒有了酒桌推杯換盞,大把大把的時間擺在你面前。如何支配?
讀書吧。種菜吧。
雨水節(jié)來臨前,收獲了最后一批蔬菜——青菜。有幾棵已老了,因為沒有施一點(diǎn)肥,舍不得丟。去掉栽在土里那部分菜頭子,用小刀把一棵菜劃成相連不斷的四部分,晾曬于繩上。待青菜水分蒸發(fā)干后,拿到水龍頭下面搓洗,陰干后團(tuán)成小把下罐做酸菜。這一過程,實際勞作者并不是我,由老婆親自操刀。
將菜園表面清理后,最繁重的工作——翻土就開始了。原以為翻土難度很大,預(yù)備了一天的時間來完成,沒想到土壤并不板結(jié)。老母親告訴我,過去在鄉(xiāng)下翻土之所以很累,是因為年復(fù)一年地使用化學(xué)肥料,土壤板結(jié)生硬。說不累也是假話,常年不握鋤把,四體不勤,還是喘氣得不行。
想到如果不是周末在這樓頂翻土,無論外出采訪還是行走在大街上,必定戴著那讓人窒息的口罩,又感覺到這樣自由自在實在是一種享受。于是,高興地起身,繼續(xù)干活。
選購菜苗其實也不輕松,跑了三趟才最終購?fù)晁杵贩N。賣菜苗的地點(diǎn)在老城區(qū)的沱江邊上,往年,車只能停在老濱江路步行而去?,F(xiàn)今老城區(qū)改造成效顯著,菜市場外面的臨河岸歸整一新,不但有花園、古樹、步道,還有一個嶄新的黑化停車場。前兩次都沒有買到苦瓜苗,第三次起了一個大早,好家伙,天剛亮,賣菜苗的菜農(nóng)就各占其位,擺好了架勢。這次終于如愿選得了滿意的苦瓜苗。
春天干燥,下點(diǎn)小雨,根本不頂用。每天都要在假山魚池里提水澆灌,然后眼巴巴地望著幼苗成活、生長。
漫長的過程,唯有讀書相伴。
周末晚上,下班回到樓頂,再加上其他一些零碎時間,疫情的日子里,等待菜苗成長的期盼中,我讀完了馮友蘭的《中國哲學(xué)簡史》、徐懷中的《牽風(fēng)記》、陳彥的《主角》,重讀了一遍《紅樓夢》和《圍城》?!秶恰肥钦娴暮茫绕涫清X鐘書的幽默,或者諷刺,總是令人拍案叫絕,捧腹大笑!感覺志大才疏的方鴻漸就是我自己,就是我認(rèn)識的一些文友。
“開荒南野際,守拙歸田園。方宅十余畝,草屋八九間……”那是真正歸隱林泉的日子!現(xiàn)代人想要的東西太多,要好的城市和環(huán)境,要方便的購物,要靠得近的朋友圈,要方便的飯館、茶肆……有得必有失,自然不可能得到陶淵明那樣的生活。退而求次,做一個以耕讀為樂的蕓蕓眾生還是不難的。朋友昌哥,居宅沒有樓頂,卻創(chuàng)造條件實現(xiàn)了半耕半讀的愿望。城邊一位農(nóng)村朋友外出打工,送一塊土給他耕作。疫情期間,我得以參觀了他那方居于水田邊的寶地,地里生長著豆角、青菜、花菜、豌豆尖、萵筍等蔬菜,還有小蔥、蒜苗等居家生活必須的小菜,煞是惹人喜愛。
疫情就要結(jié)束,我的耕讀倒是停不下來。我想,盛夏之初,瓜果開始成熟,邀約三兩好友,將茶桌置于瓜棚之下,看溫?zé)岬年柟鈴奶俾偷勾沟墓瞎g斑駁地漏下來,落到淡淡的茶水上……或品味花果,或談?wù)撛姼?,盡享耕讀棲居的寧靜時光。
編輯:范秦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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